中國的希望何在?

李怡
李怡

2008年10月2日   

昨天,傀儡特首曾蔭權在偽慶酒會上說,今年國家經歷了喜與悲,對所有中國人來說,實在是百感交集的一年。又說,從汶川地震、北京奧運,到神舟七號順利升空及返回,中國人一次又一次向世界展示中華民族堅韌的生命力,以及逆境自強、永不言敗的精神。

曾蔭權的講話,與周一溫匪家寶在北京國慶招待會的講話同調。溫匪也說「2008年是我國發展過程中極不平凡的一年,中國不僅戰勝了罕見的低溫雨雪冰凍災害和汶川特大地震災害」,還舉辦京奧,完成神七航太飛行。

曾蔭權與溫匪一樣,都絕口不提目前正受中國國內外關注的毒奶粉問題,更不提人民心焦的究竟吃甚麽才安全這個特大問題。溫匪講多難興邦,曾蔭權講逆境自強,好像08年有了「多難」,有了「逆境」,同時也有了京奧、神七這種「興邦」與「自強」,中國就走出困境,萬事大吉了。

實際上,多難興邦與逆境自強的要義,不在於既有「多難」與「逆境」,又有「興邦」與「自強」,而在於是否能從「多難」與「逆境」中吸取訓,自我反省,改正錯誤,由此而帶來「興邦」與「自強」的行動。顯然,京奧的成功,神七的飛天,並非從雪災、地震中吸取訓而來,而是不相干的行動。甚至可以說,「多難」、「逆境」,與「興邦」、「自強」等悲喜事態,都是基於同一個制度之下的産物。不是一黨專政、舉國體制,不會釀成汶川地震、毒奶粉事件這樣的大災難,同樣也不會具有成功辦奧、神七飛天的能力。

就在溫匪在北京講戰勝汶川特大地震災害的同一天(9月29日),香港電台電視部播放《鏗鏘集》,這是一個題爲〈是天災還是人禍?(上)〉的專輯。這個專輯對汶川地震作了災後的深入採訪,就豆腐渣工程的校舍問題作探討,使我們看到了中國當局不僅不是戰勝了汶川地震,而且是迴避以至壓制了地震所暴露出來的問題。

專輯提到,在地震中絕大部份的學校校舍,都在幾秒鐘之內瞬即全面倒塌,包括只興建了十多年的校舍,而校舍旁一幢建於六十年代並於早前已宣佈爲危樓的樓房卻在地震中屹立不倒。遇難學生家長劉玉婷悲憤地指出,這是「三分天災,七分人禍」。

專輯提到,在地震後一個星期,中央和地方政府負責人都說,會徹查是否有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違規建築。但幾個月過去,沒有任何徹查的動靜。當地的党書記說,要等中央統一調查的指令下來,才會去徹查。另方面,當局又用向每一個遇難家庭發放6萬元作利誘,要遇難學生家長簽名放棄追究鑑定校舍建築的責任,並阻止家長之間相互聯繫,公安更不允許家長們集體會商。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好的專輯,筆者必須向製作這個專輯的港台人員致敬。他們爲災難者發聲,若要從「多難」的訓中興邦,首先應從讓受難者發聲開始。可惜這只能由香港、而且是一個公營電台才可爲受難者發聲。

如果多難、逆境與興邦、自強的行動,都來自一黨專政的絕對權力的話,那麽我們實在沒有爲京奧、神七感到自豪的理由。相反,我們不禁要問:中國的希望何在?

最近,前上海人民藝術劇院院長、劇作家沙葉新,在網路上轉載了國內外網站關於三鹿奶粉的文章,並寫下按語,而題目就是〈中國的希望何在〉?按語說:「人們注視三鹿奶粉事件,其實就是注視在中國吃甚麽才是安全的大問題。除了爲高層領導提供的特供食品之外,給我們老百姓下肚的食品有多少是安全無毒的呢?這個國家怎麽了?太怕人了!爲甚麽說出來的話是那麽動人,作出來的事卻是那麽恐怖呢?這個制度還值得信任嗎?這個民族還有希望嗎?這個文化是甚麽文化呀!三鹿奶粉不只是無知的奶農出了問題,不只是無良的奸商出了問題,不只是無道的貪官出了問題,而是我們的制度出了問題,我們的民族出了問題,我們的文化出了問題,是我們的血脈、我們的根基出了問題!而且漸入膏肓,難以藥救!想想幾年前新疆大火的『領導先走』,想想山西煤連續礦難,想想四川地震無數校舍倒塌,想想上海法院最近公然黑箱判案,想想全國兒童都可能吸入腹中的有毒奶粉。誰的心不在顫抖?真是爛到根子上了。」

若說中國還有希望,希望就在於還有沙葉新這樣的知識份子,尤其他是屬於體制內的知識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