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強
2005年11月25日
環顧過去十多年的香港政局,從沒有像今天政改方案般波譎雲詭。要說議會形勢像今天般異常吃緊,「一票都不能少」,報章天天追蹤議員最新投票意向,我想起95年彭督政改方案一役﹔要說正反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我想起的是03年七一50萬人上街的前夕。但兩者起碼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贊成真的贊成,反對真的反對,壁壘分明,不會像今天一樣敵友難辨,撲朔迷離。
敵友難辨 撲朔迷離
今天口頭上反對政改方案最激烈的,當然是民主派,但比起「原地踏步」,方案其實對他們不無好處﹔相反,今天口頭上支持的,當然要數民建聯和自由黨,但方案其實對他們有損無益。
礙於「阿爺」面子,民建聯和自由黨對政改方案不能不支持,但他們心媟Q的是否另一回事,外人卻不得而知。起碼政壇上便流行兩個說法和分析﹕
首先,本地左派最擔心的,便是把區議會選舉政治化,就像七一大遊行後,03年的區議會選舉時一樣,一句「踢走保皇黨」,令他們輸得「雞毛鴨血」。如果以後把行政長官選舉與區議會選舉掛u,令選舉政治化,他們的強項諸如蛇宴、通渠等便被化解,多年來區內的辛苦耕耘,可能盡都付諸流水。
第二,對工商界來說,政改方案明確指出從此凍結功能組別的發展,無疑恍如晴天霹靂。這完全斷絕了他們進一步討吃政治免費午餐的機會。
如果再進一步算上民建聯和自由黨與曾蔭權的恩怨情仇,例如報章近月報道什麼曾蔭權要扳倒自由黨,以及本地左派對曾蔭權這個港英前朝餘孽的遺恨,那麼他們想方案拉倒,一挫曾蔭權的銳氣,這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所以最近有市民向法院提司法覆核,指政改方案違反《基本法》時,身兼行政會議成員的曾鈺成表示,這論點「表面有它的道理」時,便惹來人們嘩然和無限的聯想。
放風者 希望政改「撞山」﹖
相反,對於民主派來說,比起「原地踏步」,政改方案能夠讓他們的第二梯隊有機會發展,打破如今的悶局﹔亦可以讓他們在下一屆特首選舉拿到足夠提名,派一個正式候選人出來,不像今屆般狼狽。所以他們當中有一些心堥銋磥]是想方案最終獲得通過的,只是害怕如果說出口便會失掉道德高地,被人群起而攻﹔又或者,希望通過強硬的談判姿態,要挖出談判對手口袋堛滿u最後十元」。
正正是因為形勢如此波譎雲詭,所以最近有關政改的傳聞天天見報,什麼特區傀儡政權「政改第二方案」即將出台,又或者中央可接納2012、2017普選特首方案等等。上周末,我便從民主派那處聽到,說得很具體,說周一特區傀儡政權會公布第二方案,結果當然是子虛烏有。
結合以上的分析,我常常幻想到以下一個狀G﹕如果有一位與北京一直關係良好、兼且消息靈通的親中人士,一天向傳媒又或民主派放風,說北京政改底線彈性其實十分大,又或者特區傀儡政權其實有「政改第二方案」時,大家應該以何種心態看待這種傳聞﹖是他們善意通風報信﹖抑或他們故意「放流料」,希望民主派繼續「企硬」絲毫不讓,令政改列車最終「撞山」﹖這正是政治凶險,以及爾虞我詐的地方。
有關政改的傳聞,每一天都恍如「禾雀亂飛」,大家看待這些消息時不得不小心,尤其是民主派。
作者為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導師